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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个理解鞍山的人,都会把这座城市的命运和那座钢铁厂联络起来。钢厂、铁厂、医院、学校、连体育馆前都钉着“鞍钢”二字,鞍钢直接、间接的影响了这个城市每个人的生活。这个和共和国同龄的钢铁集团,建筑的格调还停留在了上个世纪的辉煌年代,冬日的白雪笼罩在上面,远处的高炉日夜不停。在这里,“产能过剩”这四个字,经由工人叙述,才详细了起来。
35年的钢铁人
54岁的罗义,19岁“接班”,到今年已经和钢铁打了35年的交道。罗义的父亲当年早早退休,就为了把“铁饭碗”传给了家里的老大罗义,钢厂里俗称“接班”。“当时在我们这儿,较风行的三钢一铁(上个世纪,鞍钢三个炼钢厂和一个炼铁厂的简称),要是两口子都是钢厂工人,那是了不得的一件事了。”罗义提起他是鞍钢工人,至今还带着自豪。
“八几年的时候,厂里家属搞副业,鸡肉羊肉都有,过年我们什么菜都不必买,就买点调味料就行。”那是国家鼎力开展重工业的年代,也是罗义的时代。罗义回顾起这段往事的时候,像每个钢厂的一线工人那样,不禁自主地加大了嗓门——炼钢厂里长年的噪音,让他的听力重大受损。
九十年代时,罗义的工资就已经上千了,当时鞍钢职工总量一度近50万。罗义记得分明,2008年,那是传统钢铁行业较后的黄金年代,他的工资到了历史较高点,一个月六千八百块。
同年,鞍钢异地建厂,每个班抽调人来营口市鲅鱼圈建新厂,那年一片大好的钢铁业形势,让罗义立即响应了厂里的号召,“当时我自愿来建厂,就想着,这面什么都是新的,效益也能更好。”还有点其他的起因,鞍山的天灰蒙蒙的,营口靠海,天是蓝的。
厂矿子弟出身的罗义,就这样,一辈子都紧紧和鞍钢吸附在一起。父亲曾在这里工作,儿子在这里念幼儿园,看病去的是鞍钢医院,至今,他连洗澡、理发都不出钢厂,搬来鲅鱼圈后,他住的还是鞍钢的公寓楼。
“产能过剩”下的坚守
转折来的措手不迭,2015年,钢铁行业陷入历史寒冬,当年,罗义的工资刚刚三千出头。同年底,鞍钢发布《对于落实鞍钢集团推进人力资源优化工作的意见》,《意见》标明,鞍钢将会在2018年时将用工总量从16万人缩减至10万人。
随即,2016年,“去产能”开局之年。削减产能也意味着人员的重置,地下资料显示,整个“去产能”过程中将会波及到国内钢铁行业约50万职工的安顿问题。鞍钢推出了“3005居家政策”,凡是工作满三十年或者距退休年龄还有五年的职工,都能够居家领取每个月的根本工资。
为了响应政策号召,指导们挨个找工人做思想工作,有的工人被说动了,立即就走了,指导找罗义唱工作的时候,罗义回绝了。“房贷要还,儿子还要念书,一个月两千多的根本工资根本不够养家。”居家的工人们,不是没有人另谋出路,“但是我们在这里围着钢厂转了一辈子,什么社会经历都没有,进来什么也干不了了。”罗义说的时候有点伤感。后来不少“居家”的工人,找不到出路,就只能回来和钢厂签订临时用工合同,继续上班。
居家再回来的工人们,少了好多待遇,就像高下班的班车,按理,就不能再坐了,“可是,都一起干了这么多年,没人会去撵的。”
排水管道封堵,污水管道封堵,管道封堵器采访那天,是大年初二,罗义当天是中班,下午四点上班,上班前,他喝了杯白酒才出门上班去了。
宝钢、武钢的重组似乎给罗义打过一个强心针——可能接下来的重组就是鞍钢和本钢了吧,老罗心里盘算着,也希望着。2016年底几个月钢铁行业回暖,他的工资到手又五千多了。不过,他马上退休了,要分开他和他父亲干了一辈子的钢厂了,他如今的希望都在他的儿子身上了。儿子要去开高铁了,大略也是厂矿子弟的情节吧